夕阳余晖里,老乞丐蜷缩在证券公司门口冰凉的台阶上,面前脏兮兮的搪瓷碗里,躺着几枚可怜兮兮的硬币,他目光浑浊,却无意识地被旁边巨大电子屏上跳动的红绿线条攫住——那些起伏的曲线如同神秘的符咒,在他黯淡的视野里无声地燃烧。
屏幕前,西装革履的人们或焦灼踱步,或对着手机低吼,屏幕上那些蜿蜒的K线图牵动着他们脸上的每一寸肌肉,老乞丐不知何时竟伸出干枯的手指,在布满灰尘的地面笨拙地描摹起来,口中念念有词:“……金叉了?……放量突破?……要涨了?”声音沙哑含混,如同风拂过枯叶,几个年轻交易员经过,瞥见他这模样,哄笑起来:“这老东西,也懂K线?怕是饿疯了把地上的裂纹都当成波浪线了吧!”
哄闹声中,一个穿着旧西装、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默默蹲下,在他碗里轻轻放下几个硬币,老乞丐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竟闪过一丝光亮,他忽然拽住男人的裤脚,声音急切:“先生!先生!您看这根K线,是不是要‘跳空高开’了?我……我好像也看出点门道了!”他激动地指着地上一条歪歪扭扭的痕迹,仿佛那里藏着点石成金的密码。
中年男人一愣,随即苦笑着摇头,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塞进碗里,轻声叹道:“老人家,您这碗里的‘金矿’,怕是比股市里的还难挖啊。”他起身离去,留下老乞丐攥着那张钞票,呆呆望着屏幕上那条刺眼的长阴线——它像一道巨大的伤口,无情地割裂了无数屏幕前紧绷的神经。
夜色彻底沉下来,华灯初上,证券公司门口霓虹闪烁,老乞丐蜷缩在冰冷的墙角,怀里紧紧抱着那只搪瓷碗,屏幕上红绿的光线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明明灭灭,如同永不停歇的心电图,他忽然伸出颤抖的手,在冰冷的地面上一笔一划,艰难地画下一根根起伏的线条——那不是K线,更像是一个饥饿灵魂在绝望中刻下的无字符咒,在都市冰冷的霓虹里,无声地诉说着一曲关于财富与荒诞的黑色寓言。
第二天清晨,清洁工扫开墙角的落叶,惊讶地发现那片水泥地上竟被人用指甲深深刻下了密密麻麻的线条,纵横交错,如同一个庞大而荒诞的迷宫,旁边,那只搪瓷碗孤零零地倒扣着,碗底压着一张被揉皱的百元钞票,在晨风中微微颤动——仿佛一个无人认领的、关于欲望与虚妄的冰冷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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