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济解释的三大范畴（《会计解释》第二章理论基础第二节）

在张五常的新版《经济解释》之中，曾经提及经济解释的三个范畴，这一点非常重要。因为正是这三个范畴建立起了经济解释理论的基本框架，所以本节我们就先花一点篇幅来搞清楚这三个范畴。

经济解释理论目的在于解释经济现象，也即人类行为。其基础假设只有一个，即假设人是自私的，或者说的好听一点，就是假设人是理性的。注意经济学不管人究竟是不是自私，这里只是假设人是自私的。这是经济学的根基所在，如果不认同这个假设，经济学的大厦就会倾倒。人是自私的背后，即是说人是会追求利益最大化，会趋利避害。人是理性的，不代表人不会犯错，在信息不足时，犯错是经常的。

正是在人是自私这一假设的基础上，我们建立了需求定律。需求定律是经济解释的灵魂所在，是三个范畴的核心。需求定律的内涵很简单：价格上升，需求量下降；价格下降，需求量上升。表现在一个二维的坐标图中，就是一条向下的曲线，也即需求量与价格成反比。需求定律，名之为定律，也有着不可推翻之意。每个经济现象解释的背后，必然是离不开需求定律的运用，但是要运用的好，是非常不容易的。因为需求量是意图之量，现实当中不可观察，但是我们可以找到可以替代的可以观察的量加以处理，其处理过程，张五常几乎用上一卷来进行处理。而需求定律中的价格，实际上可以用多种形式来加以替代，如果这个价格仅仅只能指市场价格，此时该定律的适用范围就变得狭窄了许多；但是如果我们将此价格换为代价，此时一切的成本都可作为驱动需求量的自变量，这里的成本是指经济学里的成本，即机会成本，无可避免的最高代价是也。

成本的具体表现形式多样，可以是交易费用，也可以是信息费用，还可以是制造成本，管理费用等等，这样需求定律可用于解释的经济现象就是全部，无一遗漏，因为人类行为受成本约束，其行为就必然受到需求定律的指引。这样，人类行为的解释框架就可以完全由需求定律一并处理与解决。这是经济学成为社会科学之母的内在原因。代价这一概念的拓展，特别是拓展到交易费用，人类的行为就无一不包容其中，很多经济现象，加进了交易费用，都可以在经济解释的大框架中加以处理与解释。这正是交易费用经济学相比于传统的经典经济学最大的改进之处。

经济解释理论的第二个范畴，即是需求定律中的成本，这一部分其实也可以不划分为单独的范畴，因为需求定律本身离不开成本这构成要件；但是考虑到成本概念的复杂性，张五常是用一卷《收入与成本》来加以处理，基本上整卷都在谈成本。其从简单的交易费用，到制度费用及至社会费用，特别是张五常将交易费用分为狭义的和广义的，广义的交易费用，即是制度费用，是一个人世界中不存在的费用的定义，更是将经济学解释的范围拓展至制度变迁与合约安排，大大拓宽了经济学解释的现象范围。进一步地，张五常更是将租值消散这一概念与交易费用建立了联系，彻底打通了市场与非市场的边界。市场价格是唯一不会导致租值消散的竞争准则，但是建立市场本身需要制度以及合约安排的支持，而这套制度的建立本身需要花费成本。所以市场这套制度安排虽然不会导致租值消散，但是市场制度的形成需要产权这一套制度安排作为基础，其背后是一套完整的制度安排，比如法律制度、法律保护与执行机制，其目的在于界定好产权，产权界定清楚才可能产生交易，有交易才会有市场，有市场才有市价，这一脉相承的链条正是市场经济的精髓所在。

如果我们把需求定律中的价格转换成代价，就与成本这一概念建立了连接，此时要运用需求定律，就必须搞清楚成本的构成，在考查成本时，考虑的广义成本，极为重要的是将交易费用加入分析框架之中，这样用需求定律就可以解释制度的形成与变迁。交易费用虽然不能进行基数量化，也即无法用货币进行量化，但是可以用序数度量，也即只要可以进行比较，就可以用两个点来运用需求定律，肯定的结论就可以得出来。关于这一点的运用，张五常写就的《经济解释》第五卷《制度的选择》就是处理这一问题的典范。

经济解释的第三个范畴是竞争约束，其实也可以称为局限条件。这里的竞争是广义的，并不仅仅指市场当中的价格战，或者是那种充分竞争的情况，而是指竞争的大环境。我们在运用需求定律时，需要考虑竞争的环境，即是企业的合约安排、制度转变等，都是要考虑竞争。在竞争的压力下，参与竞争的经营者，其行为会沿着需求定律的曲线向下走，其行为规律就可以基本确定了。这一点，在阿尔钦的经典文献《不确定性、进化与经济理论》中体现的尤其明显。阿师曾经举过一个例子，一群蠢货开加油站，因为是蠢货，所以根本是乱开的，有人开在海上，有人开在深山之中，有人恰好开在了路边，显然最终竞争的约束下，开在路边的蠢货会胜出，因为只有加油站只有开在路边才会有顾客前来加油。最终开在其他地方的人都淘汰了。这样，最终的经济结果就确定了，开在路边的蠢货肯定在竞争中胜出。加上竞争约束，需求定律一运用，经济学便有了确定的结果。

张五常说，竞争的局限源于有社会，竞争使产权等问题出现，经济分析变得复杂无数倍。经济解释要成功，其基础工作之一就是要将竞争局限考查清楚，人处于社会之中，竞争无处不在，无时不在，竞争的形式多样，但是竞争局限是我们需要考察的最大局限。哈耶克曾经专门写过一篇文章《作为一种发现过程的竞争》，正是从广义的角度来分析和理解竞争。